随着中国美容市场不断蓬勃，改变也在悄然发生。英国零残忍男士护肤品牌 Bulldog Skincare 成为首个拥有 Cruelty Free International 认证同时又能上架中国大陆实体门店的品牌，无疑意味着未来将会有更多此类品牌进入中国。这不仅意味着，在情理和利益面前，企业不用进行艰难的“二选一”，也预示着中国未来的美妆行业将重新经历“洗牌”。
Bulldog Skincare 成为首个获得 CFI 认证同时上架中国大陆实体门店的护肤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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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肌肤迅速换季的冬天，当你站在光鲜的护肤品柜台前选择抗衰老的精华；或是为了圣诞夜派对，于丝芙兰购买一支具有“节日氛围”的口红时，你或许不会想到，这些能够在实体店中售卖的彩妆及护肤产品，在进入中国大陆之前必须要经过一次残酷的“二选一”的抉择。
就 1989 年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颁布的《化妆品监督卫生条例》，进口美妆个护品牌必须对产品进行动物测试，因此摆在这些品牌面前仅有坚持“零残忍”和“进入中国市场”两条路。美妆头部企业如雅诗兰黛、欧莱雅、资生堂都将选择进行动物测试并让其主流品牌进入中国市场，但随着近年消费者意识提高，“零残忍”和“纯素”理念在消费者之间的盛行，对于这些独立品牌来说，若让他们背叛自己品牌的立场，向利益屈服，无疑是撬动品牌立足的根基。
在我国化妆品国标《化妆品安全性评价程序和方法》中规定，在化妆品产品试验之前，需要在啮齿类动物或兔子活体上进行化妆品的化学成本的实验，这些实验包括皮肤、眼睛的刺激性测试，有时这些实验还可能致动物死亡。曾经于中国北京和上海的免税商店售卖的 The Body Shop 被英国消费者权益组织 Choice 指责品牌没有做好功课，尽管在机场销售的产品无需接受国内零售市场的强制动物实验，但免税产品仍会被抽样检查。2014 年，The Body Shop 从中国机场免税店下架。
2017 年，资生堂旗下彩妆品牌 Nars 国内首家概念店进驻上海来福士广场。该品牌一直以来拒绝进行动物测试，但在其选择进入中国市场后，有选择地向该地区消费者提供经过动物测试的产品。之后 Nars 于 Instagram 上发表声明：“我们可以非常肯定地说，我们的产品和所使用的原材料在没有动物测试的情况下，也能确保其安全性。但我们必须遵守包括中国在内的业务和所在地的法律法规。我们决定进入中国市场是认为我们认为向该地区的粉丝带来我们的理念和美学十分重要。”
Nars 是否真的为了向消费者传递先进理念才进入中国市场不得而知。但它选择放弃“零残忍”政策的决定已经遭到国外消费者和部分品牌强烈批判。Kat Von D 在其个人 Instagram 上发布了一张受伤的兔子照片并发表声明呼吁消费者抵制 Nars：“在阅读了 @narsissist 不负责任的声明之后，我想对他们说：你们以提升工艺为借口就是一派胡言，更不要说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当你们选择了动物测试，你们就不再是变革的‘领军者’了。”
美妆品牌创始人 Kat Von D 炮轰 Nars 为进入中国市场进行动物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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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研究机构 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 的报告，2019 年中国个人护理和美容行业的市场规模将达到 605 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二。在未来，面对着这一诱人的市场，品牌或许不用再面临这一“进退维谷”的抉择，改变已悄然发生。英国品牌 Bulldog Skincare 已于 11 月底上架上海屈臣氏门店中，而这一男士护肤品牌也成为了首个获得 Leaping Bunny 认证，动物福利组织 Cruelty Free International （以下简称 CFI）的认证，同时还能进入中国零售市场的品牌。或许对于这一个品牌而言不过是进入中国大陆，但这一转变也无声地撬动了现有的行业格局。政策上的改变归功于 CFI 和监管合规公司 Knudsen & CRC 的试点计划，该计划已成功游说了中国政府监管化妆品的方式。CFI 的发言人解释道“万一发生任何安全隐患，当局已经同意公司可以不用进行动物实验而选择立刻召回产品。”除去 Bulldog Skincare 以外，还有其他五个品牌参与了该项目，其中包括英国品牌 Neal’s Yard Remedies、克罗地亚护肤品牌 Azena、口罩品牌 Seventh Heaven、护肤个护品牌 Brighter Beauty 和护肤品牌 Subtle Energies。实际上，自 2014 年 6 月起，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宣布对国产“非专业用途”日化和化妆品将不再强制要求进行动物测试，可根据现有的原材料安全测试数据，或以欧盟许可的非动物测试来代替。其中“非专业用途”日化和化妆品包括香波、肥皂等部分日用品，但彩妆、美白用品、防晒霜等产品不在其列，同时进口产品也不能豁免动物测试。同年，除去规范的调整，企业本身也在中国进一步推动美容护肤产业“零残忍” 的进程。2014 年 10 月，欧莱雅宣布在中国建立上海斯安肤诺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并已获得在中国经营“人体皮肤重建模型”（Episkin）的营业执照。该模型是一种利用不同人种的皮肤角质制成细胞，在实验室培育而成的人体表皮重建模型，而利用此模型制造的仿真皮肤，可用于进行化妆品的各项安全测试取代现有的动物测试手段。欧莱雅在中国成立这一分公司尝试从化妆品测试的源头打开通路，商讨未来规避动物测试的可能。
欧莱雅旗下公司研究的 Episkin 模型所制成的仿真皮肤可取代动物进行毒理性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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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也自 2016 年至今共发布了 6 种动物替代实验方法。但由于这些替代试验方法仍是单一的试验方法，需考虑其局限性和使用条件，如果要应用在化妆品毒理学监测实操上，必须需要有一整套的实验才能最终实现非动物检测。显然，无论是欧莱雅取得的 Episkin 营业执照或是中国药监局发布的动物替代实验方法，如今还未能在国内构建出完整的一套非动物实验解决办法。就 2014 年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的条例，大多数坚持“零残忍”的美妆个护品牌若要进入中国市场只能就条例本身选择在中国市场生产部分品类商品或是绕过此项规定——选择以跨境电商的方式进入中国市场并保持现有的生产安排。如果要改变化妆品的生产流程，选择在国内生产，无论是选择自行生产或是 OEM 代工生产两种方式，都存在成本、品控等方面的风险。另一方面随着我国跨境电商的发展，就《关于完善跨境电子商务零售进口监管有关工作的通知》及 2019 年 1 月 1 日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的规定，对中国消费者通过第三方平台跨境电商购买的零售进口产品产品，不适用于首次进口物品的许可、登记、备案要求，也让品牌可以通过这一渠道绕过条例规定向中国消费者出售未经动物实验的产品。（但在海外网站或品牌官方平台购买的产品不适用于该政策。）据艾媒咨询发布的《2019 上半年中国跨境电商市场研究报告》，2018 年中国海淘用户规模超 1 亿人，2018 年中国跨境电商交易规模达到 9.1 万亿元，预计 2019 年与 2020 年，跨境电商交易规模将达到 10.8 万亿元与 12.7 万亿元。其中阿里巴巴旗下的天猫国际以及阿里巴巴在今年 9 月以 20 亿美元收购的网易考拉，两者的市场占有率已超过 50%。品牌通过这一新兴渠道进入中国无疑是曲线救国的最好方式。如今，天猫国际，众多“零残忍”和“纯素”美妆护肤品牌，如 Aesop、The Body Shop、Lush 等均已开设品牌旗舰店，Rihanna 和 LVMH 合作推出的 Fenty Beauty 也于今年 9 月入驻天猫国际，品牌表示这种方式让其产品“更易为精通网购的中国消费者所接受，同时仍信守其绝不虐待动物的承诺。”
澳大利亚零残忍护肤品牌 Aesop 已在天猫国际开设其海外旗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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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 3 月 19 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布了《国务院关于修改部分行政法规的决定》，就化妆品行业的“基本法”《化妆品为生监督条例》部分条款进行了修改，这也是自该条例于 1989 年发布以来首次国家对其进行调整。总体来看，修改要求主要涉及三方面：明确监管主体、两证合一及非特殊用途进口化妆品的备案制度。尽管现在仍处寒冬，但 Bulldog Skincare 上架中国专柜却似乎预示着春风伊始。Bulldog 创始人 Simon Duffy 表示，“作为一个品牌，我们一直鞭策自己作出符合道德标准的选择。我们很久以前就做出决定，无论反向为之的市场潜力有多大，我们也永远不会妥协在动物实验这件事上的的立场。满打满算，从项目开始到产品准备正式在中国实体店销售，我们花了大约 16 个月的时间。”
此前，众多“零残忍”的品牌需要借助跨境电商渠道进入中国市场，但仍需面临被抽检的风险，并且对于护肤品、美妆产品等强调体验感的产品，跳过实体店这一环节会削弱到消费者对于品牌和产品的认知、此次，Bulldog Skincare 的试水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不经过动物实验被 CFI 认证的产品进入中国，而对化妆品毒理性试验的标准也将被逐渐优化。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Mark Schaub 对中国逐渐调整化妆品动物实验政策表示：“对于国际化妆品公司而言，此举会使中国市场对零残忍品牌更具吸引力。尽管问题仍然存在，但至少需要对大方向予以肯定。”
随着“零残忍”或“纯素”的标杆性独立品牌和大公司旗下此类产品进入中国零售市场，美妆护肤产品的市场也将重新洗牌，它将不会只是居于屈臣氏一隅等待被选择的“小众”护肤品，而将逐渐渗透至中国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之中。
（感谢 WWD 记者 Tiffany Ap 对本文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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